我本以为我妈只是「一气之下气了一下」。

　　会怀着怨气，又给我爸洗衣做饭，百般纵容。

　　没想到她还挺争气。

　　怎么都不去看我爸了。

　　她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一夜。

　　直到医院那边打来电话。

　　我问我妈：「你要不要接一下？」

　　我妈从被子里探出个头，对着电话狠狠骂句脏话。

　　还说：「死了，烂了，臭了，我也不去看他！」

　　说完，翻了个身，钻进被窝，继续哭了。

　　我看得心惊胆战，叹了口气。

　　心里却是窃喜的。

　　我知道我妈内心纯真善良。

　　这些年来，我爸装蠢，把我们骗她团团转。

　　我妈现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。

　　对他的信任，现在才完全崩塌。

　　痛肯定是会痛的。

　　痛过就好了。

　　我妈哭的是她这些年的委屈，无条件的信任和付出。

　　我爸见我妈没回应，又给我打来电话。

　　「徐枫，你妈是不是想死？要饿死我吗？」

　　我感到可气又可笑。

　　一言不发地听着。

　　我爸又把矛头指向我：「徐枫，你这个不孝女，你不来伺候我？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你！」

　　我一想到他做的龌龊事，心里反而有了底气。

　　「不应该生我？我是你生的？听说当初我妈怀孕，还要在工厂上班上到生，我妈坐月子，没吃到一餐你做的饭，天天吃楼下几块钱的快餐！

　　「我从小到大都是我妈养我，你连零花钱都没给过，倒是挺会利用我的啊。

　　「我从小就被你使唤端洗脚水，烫了点凉了点还要被骂。长大了每次放假，你都想着给我找活干，打个暑假工还要被你抢钱。

　　「后来你开了网店，搞双十一，我还在上学，你就逼着我请假回来帮忙……」

　　其实根本不止这些。

　　上一世我去世前还被他逼着干活。

　　压力比上班还大。

　　他还指着我的鼻子，说我是弱智，这点活都干不好。

　　他不给我去上班。

　　我帮他干活，他只给个几百块，还说我想要钱就是不孝。

　　我情绪崩溃了，爬到楼顶哭。

　　想给他打最后一个视频电话，让他看看自己女儿的惨相。

　　他说：「要死就死快点，别打扰我喝酒！」

　　我这才从十五楼纵身一跃……

　　当然，我后悔了。

　　为人渣付出生命，真是太不值了。

　　他凭什么潇洒自在啊？

　　这一世我绝不让他好过。

　　我挂断电话前，狠狠骂了几句，我活了二十三年，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的脏话。

　　听到那边我爸被气得，只能「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」，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　　我心里一阵舒爽，及时把电话挂断。

　　我爸五十多岁了，一向精明、抠门，却爱装蠢。

　　因为他从小就明白，干不了的事情，先把它搞砸了，自然就有人来做了。

　　小时候依赖我奶奶。

　　长大了依赖我姑姑。

　　结婚后依赖我妈。

　　这些年，算是把我妈的时间精力都吃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。

　　如今我奶奶去世了。

　　我妈又不管她了。

　　我就知道他要找谁了。

　　果然，手机刚放下没多久，我姑姑的电话就打来了。

　　「徐枫，你亲爹在医院你不管啊？你妈呢？你妈是残了还是废了？你们怎么这么自私啊？」

　　我说：「姑姑，您健全，您博爱，你乐于奉献，您去照顾我爸吧……」

　　我知道她要骂人了。

　　但我没给机会，直接挂断。

　　我去抱住妈妈，嘴里念道：「妈，我小时候你不是常开玩笑问，你和我爸离婚，我跟谁吗？我现在郑重告诉你，我肯定跟你，我永远要我妈。」

　　我妈停住哭泣，眨了两下眼睛。

　　眼里突然有了亮光。